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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添志叔的親事(散文創作)

大清早窗外正飄著微沁的冬雨,炙熱的蠟燭火焰卻把神明廳的牆壁照映得一片通紅。母親和嬸嬸們正在廚房裡忙著準備祭拜祖先的三牲供品,供桌上排滿各盤的菜餚。一切都弄妥後,父親點了三柱清香囑咐添志叔端跪在軟墊上,向祖先稟告今天就要入贅到顏大爺家當女婿了;祈求列祖列宗以及在天上的父母親;能保佑添志叔婚姻幸福得到顏家的疼愛。他今天著實打理了一番,原本就壯實挺拔的身材,穿上合身的西裝服更顯得英姿煥發儀表非凡。再過不久,顏家的迎親隊伍就要來把他迎接過去。原本不多言的父親,對著這個從小在我家長大的表弟,說了很多做人做事的道理,母親更是不捨地直掉眼淚,嘴裡說著:「小叔,今後入了顏家的門,就要遵守顏家的門規,要當個好丈夫也要當個好女婿,咱們這個家永遠都是您的娘家,您要常回來也多多的保重!」,添志叔也感動地紅了眼眶,他說著:「我知道二哥二嫂最疼愛我,辛苦的把我養育長大又幫我找到了好姻緣,這樣的恩情我這輩子永遠會記在心底。」他更把我摟在懷裡說著:「你這個調皮搗蛋鬼,叔叔不在家裡了,你要學著聽話一點,不要常惹得你父母煩心啦。」,我望著他黑黑的眉毛白白的牙齒,一黑一白,襯托著滿面的瀟灑與英姿;我捨不得他將要入贅去顏家而把他摟得更緊。

添志叔是父親的表弟,原本出生在一個幸福又富裕的家庭,姑婆和姑丈公生了五個男丁,而添志叔是老么。那年,姑婆家花了大把的鈔票建了三合院的紅瓦屋。不知怎麼緣故竟得罪了負責建屋的土水師傅,他竟在紅瓦屋上樑的時候,將害人的符咒偷偷的置於屋樑上,更過分的是在樑邊的屋瓦片上,用硃砂筆畫上詛咒屋主家破人亡的邪咒。本來是歡歡喜喜的住進新建紅磚瓦房,不久就遇到怪事連連。每當黃昏夜色降臨的時刻,黑暗的房間都會出現可怕的鬼影飄動,姑婆和姑丈公也從此身體欠安常常生病,不久後就相繼的過世了。留下一些未能成家的五個兄弟,就由父親這些兄弟來負責養育。添志叔年紀最小,還沒有勞動幫忙做農事的能力,親戚們都表明不想領養;父親卻把他帶到我家來住。我從一出生,添志叔就是我家的一份子。國小畢業後,父親鼓勵他去讀初中,讀了一年他說對讀書興趣缺缺;父親只好介紹他到外地去學點本事。學了幾年,他又決定要回家裡來幫忙務農。父母親都待他如親弟弟,大哥和他差不了幾歲;有時候會沒大沒小的和他吵嘴,每每都惹來父母親嚴厲的處罰和指責,我們從小就被要求得尊敬添志叔。

常常來我家泡茶的顏大爺很賞識添志叔,每每都望著他壯實端正的身影直點著頭。顏大爺是個有錢有勢的富戶,家中卻生了七仙女,好不容易才老年得子。他常私下的對母親表明,希望添志叔能入贅到顏家當他的乘龍快婿。顏大爺的大女兒美蘭姐我見過,長得秀秀氣氣端莊又賢淑。添志叔能得到顏大爺的賞識實在是他的福份,但心性高強的他可不領這份情。他總認為男子漢大丈夫竟要去入贅當別人的女婿,是一種無上的屈辱與喪志,他悍然的拒絕顏大爺的說親。顏大爺幾次來我家好言的說情都打動不了他。添志叔被說煩了,乾脆向父親表明要到台北找出路。父親向顏大爺說:「如果答應讓這小子溜去了台北,就會像【周成過台灣】,有去無回啦..!」,顏大爺眉頭鄒得深深的,無奈的直嘆悶氣。他沉吟了好久…,最後神秘兮兮地向父母親咬著耳朵說話,只見父親聽後樂得笑呵呵;母親眼光閃爍著奇特又害羞的光芒。

昱日,我和添志叔就被父親指派要去剝甘蔗葉,高高的白甘蔗長到一定高度後,要把每節的綠蔗葉剝下來,曬乾後捆成一串串挑回家紮成燒柴的燃料。我家在堤防旁那一大片甘蔗園已長得老高,我和添志叔一行行的剝著甘蔗葉,很意外地,顏家的美蘭姊竟然主動要來幫忙我們。她穿著一件合身的洋裝頭戴著斗笠還罩著一條綴著藍色小碎花的斗笠巾,身影窈窕笑容可掬真有著說不出的美。我們循著甘蔗園一行行一列列快速而敏捷的剝著蔗葉,第一天真是無聊的可以,添志叔像是和誰賭氣似的簡直是個燜葫蘆,一句話也不吭氣,人家美蘭姊好意的向他扯話題問事情,他也愛理不理的。什麼東西嘛..?跩個二五八萬的,有什麼好了不起的,虧人家美蘭姊那麼好的修養與耐性!第二天,添志叔總算會回點話了,但也不過就是.「.嗯…..喔....啊....我知道啦...!」這一種敷衍到不行的死德行..。我們剝甘蔗葉的進度真是驚人,才過了幾天,我們三人小組已經漸漸地深入到甘蔗園的內處,密密麻麻的蔗桿遮蔽得不見天日。我發覺美蘭姊對咱們家添志叔真的很有意思喔,總是笑吟吟深情的望著他,黑溜溜的眼眸流梭,隨著話語這麼飄呀飄呀的...就斜刺刺的在添志叔英俊的臉龐上打著轉。她每天都會帶些親手做的小點心小玩意兒來請我們,添志叔勉為其難多少會跟著吃一些。剝蔗葉是耗體力的活,我和美蘭姊只負責剝蔗葉,添志叔卻要負責綑綁和攏聚成堆,每當他用盡渾身的蠻力時,手上的青筋就會一根根的爆漲著,汗水從他寬闊結實的胸膛結成一顆顆的汗珠往下流淌,最終流到腰際連褲腰全濕透了。美蘭姊都會心疼的拿毛巾讓他擦汗,那種醉醺醺肉麻兮兮的眼神真是令我忌妒又羨慕。

 有一次,我們喝完了茶水;添志叔要我趕回家提水。我提完茶水,又偷偷的溜去吃碗剉冰才悠哉悠哉的踱回甘蔗園,卻找不到添志叔和美蘭姊他們的行蹤。蔗葉像波浪般隨風翻滾著,陽光在葉片的最高處跳躍著,我彎著腰一路的穿梭尋找著….,這倆個人到底在搞什麼名堂?我有點緊張的扭動著耳朵、調整著視線….目光終於通過無數的障礙…我看到了不遠處的甘蔗葉堆裡,他倆的身形被蔗桿子分割得影影綽綽的,添志叔把美蘭姊伏壓在身下,他忘情而瘋狂的親吻著她…美蘭姊雙臂環抱著添志叔且發出低微的呻吟聲,顯得幸福又陶醉…。我的心狂跳著,感到了偷窺了他人隱私的羞愧與些微的美好;我靜悄悄的隱沒在甘蔗園中又若無其事的回來剝著甘蔗葉…。我感覺到世上有很多美好的事物,正悄然的萌芽中…。

  我將此事說給父母親聽,母親急著用手捂住我的嘴巴說著:「竹仔呀,這事兒你可不能胡亂說出去,會壞了好事的。」..父親笑著說:「這下子可好了,趕緊叫顏大爺託個媒婆來提親吧..!」,過不了幾天顏大爺帶著媒人婆親自來我家說親事,添志叔也爽快的答應要入贅到顏家。

  雨還是瀟瀟的下著,顏家娶親的隊伍浩浩蕩蕩地來到我家。我看著添志叔陶醉在幸福裡又有點坎坎不安的模樣,心中充滿著不捨與難過。當他跟著迎親隊伍要坐上黑色轎車要到顏家時,我緊緊的摟著他忘情地狂喊著:「添志叔不要走....,我不要您離開我!」

 (寫散文時,總是令我心情特別放鬆與愉悅;那是我最初寫部落格的本意。唱歌,卻像是個意料外的偶然。文學是記錄自己的人生,寫散文時這樣的感覺尤其深刻。唱歌總是讓我有著不務正業的錯覺,這篇文章昨天完稿後,細細地自賞讓我更珍惜此刻的擁有….。感恩您的用心閱讀與指教!信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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